我的一生做过不少苦力,也许过往那些付出的苦力只是为生存的尊严,这一回做的苦力却是为自己的母亲,我愿尽自己所能为母亲多做一些事,以期延续她在人间的生命历程。
广西是我国的蔗糖主要产地,当下广西各地多数农村家家户户忙于砍伐甘蔗。种植甘蔗是一项体力活,最重的体力是将田间地头的甘蔗砍伐,运到公路边,装车再运往糖厂。在将甘蔗从田间地头运到公路边并装车这一个环节,多数家庭是靠肩挑背扛来完成的,一整车甘蔗重则20吨,轻的也有16-18吨,3-5个家庭拼成一个小组,7-8个人同心协力将甘蔗扛上车,要装满整车甘蔗,其过程的苦累尽在不言中。
在农村收甘蔗的这个时节,我那住在老家七十八岁的老母亲因感冒引发重病住院,老家的弟弟姐妹们都得停下农活到医院照料母亲,我得到消息急忙赶回老家探望,经过医院和医生的尽力救治及悉心照顾,母亲的病终于有所好转并出院回家继续服药恢复。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母亲食欲的恢复不是很理想,于是又探听偏方,还两次前往临近县寻瑶族药王药师为母亲寻病问药,总希望母亲能尽快康复如初。
回老家照顾母亲多日,1月7日我将赶回南宁处理其它事情,临行之前我想请村里的乡村医生为母亲打点滴,以补充母亲营养及增强她的体质。
当天早晨,我早早就赶到乡村医生的家,向他说明来意,他也满口答应,并嘱咐我先走,他收拾药品随后就到。可是我回家足足等了近个钟头,却等不到乡村医生的影子。
经打听,那天上午正巧是乡村医生他家甘蔗装车的时间,他所在的那个小组只有6个人,6个人装车,人员分配是2个人在车箱上接应养安装甘蔗,另外4个人要将一捆捆的甘蔗踏着木梯子扛上车箱来。按一车甘蔗18吨来计算,4个人,每人要扛一万斤,再按每捆100斤来计算,他们每人要扛100捆甘蔗上车,而且是踏着木梯上,可见这种工作强度非常大,如果少一个人,等于把这种工作强度转移给另外3个人。
当我再次登上乡村医生的家门时,被隔壁的乡亲告知,乡村医生己经交待,他先去做甘蔗装车了。
从我的角度来看,我认为,乡村医生如果太忙,实在抽不开身来为我母亲打点滴,你可以当面惋转拒绝,这样也便于我想另外办法,你断然不能当面答应,背地却去做另外的事情,让别人干等。
从乡村医生看,他可能这样想,今天是我家甘蔗装车,那么重、那么累的活儿,自己不参与,不带头,这怎么说得过去?况且乡村医生也知道我母亲的病己经有所好转,推迟打点滴也问题不大,这应该是乡村医生临时爽约的主要原因。
我回南宁的决意己定,临行前能落实乡村医生为母亲打点滴是我的头等大事,我还是决定去寻找乡村医生,当面交待他装完车后一定想办法帮帮我的忙,也让我暂时离开家乡之后心里更安然一些。
我顺着乡亲们的指点,在离村头不远的一处公路旁看到乡村医生与另外5人正忙着往车箱搬运甘蔗,乡村医生看见我,他面带笑容却又羞愧地说:“我把这一车甘蔗装完就马上过去,本来应该先给你母亲打吊针的,可是这运甘蔗的车正巧也来了,事情都撞在一起了。”我赶忙回答:“没事、没事,这甘蔗装车的事也耽误不得,少一个人做事,其它人付出的体力就更大,种植这甘蔗实属不容易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脱掉身上的羽绒服,笑着跟他们说:“我也来试一试,就当锻炼身体。”
在众人的一片劝阻声中,我将一捆捆甘蔗扛上车箱去,同组的其它人见状,纷纷建议乡村医生道:“还是先去打吊针吧,反正迟打、早打都是打。” 乡村医生也赶忙停下活儿,向我招手道:“那我们就先回去给你母亲打吊针吧!”我知道,这个结果是我的举动打动了他们。
我出生在农村,却不一定专长干农活,记得在读书时代,有时趁假期也会帮家里做一些事,也并不是什么重活儿,反而是参加工作之后再下海时,在外谋生也做过不少苦力,过往那些付出的苦力只是为生存的尊严,也是相继远久的事情。十多年来,在外闯荡,认识到社会有分工,于是专做自己感兴趣的事,有时家里的卫生还要委托家政公司打理,换洗衣服送上干洗店,就算平常的吃饭问题也多数在外边解决,原因是不想动手洗碗煮饭。现在转回头扛100斤重的甘蔗捆上车装车,也算是做苦力了,这一回做的苦力却是为自己的母亲,我愿尽自己所能为母亲多做一些事,以期延续她在人间的生命历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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